第24章 迷城_车厢里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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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迷城

  邓建一直以为漳州挺落后,所以看到“迷城”夜总会富丽堂皇的大堂时真感到有点意外。整个内装饰混合古埃及和洛可可两种风格,墙壁和天花板大片大片都是亮晃晃的金黄色,简直闪瞎人眼。前台两侧各一尊四五米高的古埃及神像,一个长着鹰头,一个长着狗头——邓建其实不是很确定究竟是狗头还是狼头,两边是一排高大的落地窗,窗框中间也有一些稍小一点的埃及皇后样子的雕塑。所有雕塑也是黄色为基调,头冠、衣饰,还有手里的权杖之类,基本也都是金色。前台后面,神像中间,是一幅巨大的浮雕,一只金色的甲虫环绕在类似太阳的光芒之中。大堂的中央则是一座几乎碰到天花板的土黄色的方尖碑,上面布满古埃及象形文字。紧挨着方尖碑顶端的是一个无比硕大的由不规则自由垂下的水晶链组成的吊灯,几乎占满整个天花板。成千上万颗水晶在无数射灯的强烈照射下宛若璀璨的星河,直看得人目眩神迷。

  “邓监军简直森破!俗话说‘穷庙富方丈’,往往是穷的地方越好捞油水咧。发了财干嘛,还不是先伺候好下半身?莲花都还有夜总会呢,何况这漳州城!”,对于邓建的这点意外,高琮来发表一通高论。他说的莲花是厦门与泉州交界的山区边的一个镇,是厦门最穷的地方。

  不过奢华的装修当然不会是这座“神庙”的精华之所在,感官的放纵才是顾客灵魂深处对它的渴望。邓建几个是将近八点到的“迷城”,夜总会才刚开始营业没多久,正是迎宾的时候。大堂的方尖碑前站着一排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中间的一个最高,全身是埃及艳后的打扮,戴着眼镜蛇形状的金色头环,黑色的头发编非洲女孩常见的小辫发型,修长的脖子上则是一个湛蓝色和金黄色相间的项圈,上身金黄色的比基尼胸衣,下身是古埃及样式的短裙。埃及艳后两边的女孩子也清一色是金黄色的比基尼胸衣加古埃及短裙,只是没有头饰和项圈,也少了复杂的小辫发型。其实一个一个仔细的看,除了中间那个,两边的女孩也不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个别的也挺普通。只是这么一排青春靓丽、穿着清凉的女孩子往那一站,下面一片白花花的大长腿,中间汹涌的金色波浪,上面是暧昧挑逗的眼神,还是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按高琮来的说法,看得邓监军都不淡定了。

  也许不淡定有点夸张,但是邓建暗自承认内心还是受到一点点冲击。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营业时间走进夜总会。他不由得想起蒋丽——简直是亵渎!“酒池肉林”,这是那天晚上的玩笑话,然而在这里,这个词应该算是贴切的。虽然是宅男,不抽烟不喝酒,更从没去过酒吧夜总会,然而在警察圈里浸淫多年,社会阴暗面或是市井逸闻还是听过不少,其中自然少不了这夜总会里的活色生香、纸醉金迷。“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句流行的玩笑话在这里得到很好的诠释。每当夜幕降临,夜总会就会像童话里的魔法黑森林一样从沉睡中苏醒,金钱悄然释放出魔力,在性和毒品带来的感官刺激里,森林里的男男女女纷纷卸下人类的伪装,回归了动物的本真。在邓建的潜意识里,类似夜总会的声色场所即便不是罪恶的,起码也是堕落,但也无法否认它的魔力。难道自己没有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在□□网站上流连?本质上,这和人们在这里的寻找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拥有足够的金钱和自由,谁又能担保不会迷失在这□□?所以,平心而论,堕落的不是夜总会和□□网站,堕落的是人性。

  这番内心思辨得到的结论,在身边就能找到最有力的论据。修车店的齐家兄弟此时正跟在警察后面。头脑简单的武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走进夜总会后,嘴就没合上过,一脸傻笑,两眼放光,浑身不由自主的抖动着。文仔看起来要淡定一些,然而那也只是外表。他没有像兄弟那样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看傻了眼,却紧盯着方尖碑下面那一排女人,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欲望,看着比平时更阴鸷更凶狠,几乎叫人发怵。

  邓建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高琮来多加留意,已经有两个男人径直向他们走来,前一个年纪比较大,顶个光头,穿着中式套装,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后面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的西装,走起路来自然带着那么一股子跋扈。

  “我们他妈的有这么明显吗?”,被一眼识破身份,黄国志很有点失望。

  “嫖客也有嫖客的范儿,不用他们,我看着你也不像。”,高琮来揶揄到。

  两个人很快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因为带他们来的漳州同行张福瑞正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张福瑞是“迷城”所在的派出所的治安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做起事来却特别磨唧,人也黏糊,高琮来几个对他是相当感冒。一听说要来“迷城”查案,张福瑞似乎颇为紧张,先是问这问那,后又推三阻四,看看扛不住,又千交代万嘱咐,生怕厦门的同行扰了人家的清静。说得高琮来几个心里老大不高兴,心想这家伙到底是管治安的警察,还是帮人看场子的马仔!到后来,几个人都认定这姓张的八成是吃了人家的好处——嘴软。

  现在高琮来几个更加坚定之前的猜测。只见张福瑞三步并两步,远远的就急忙先客套起来:“哎呀,德叔干嘛还亲自来,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对付一下就好了,怎么敢劳动您的大驾。”

  高琮来一听这话就来气,原来我们只是鸡毛蒜皮,也就配让他张大人对付对付。

  不用说前面中式套装的光头男就是德叔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张sir说笑了,警察来办案子抓坏人,我们做公民的当然要积极配合了。”。然后光头男微微一顿,看了看后面高琮来几个又说到,“何况我听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哟,就没有能逃得过德叔法眼的事,不愧是江湖前辈。”,张福瑞一个劲的陪笑脸,已经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到办公室谈吧,别因为我们影响了人家的正常经营。”,张福瑞简单给双方介绍之后就急忙把人往里面带。于是德叔身后那个大块头带路,一群人从前台边上一个暗门进去,上了一段有点陡峭的铁楼梯,来到夜总会的办公室。办公室房间不大,除去一套办公桌椅,只摆了一个由整个树根做成的茶几。办公桌的后面是一个很大的窗户,窗外正是“迷城”的演艺厅。玻璃贴了膜,外面看不进来,德叔正是在这里监视并控制着自己的“迷城”,仿佛从黑暗处掌控魔法黑森林的邪恶巫师。

  高琮来实在是不想让姓张的再多掺和,决定即刻接管主导权,反正现在也不再需要他了。等大家在茶几边落座,高琮来立即表明来意,并提出要调监控并在接下来的至少一礼拜内安排人在夜总会蹲守。不出意料,夜总会的人没有爽快答应,一会说涉及顾客隐私,一会又说传出去影响生意。出面谈判的是大块头,德叔则是气定神闲,仿佛只是个无关的局外人,面带着微笑给大家泡着茶,任由两边越说越僵。最让高琮来上火的是,这位漳州同行一直在帮着大块头说话,立场完全错位。

  眼看着要谈崩,黄国志悄悄跟高琮来发了个短信:“先看大门,回去再找人。”高琮来也不想无功而返,于是压下脾气提出先让修车店的齐家兄弟看看监控,只看大门那一路。这时,德叔才出来圆场,算是谈妥这第一件事。大块头叫来一个穿领班服装的小弟带着齐家兄弟去看监控,临走还跟出门外好一阵子,估计是在交代要看紧。

  齐家兄弟离开以后,双方接着商议安插眼线的事。必须说这对于夜总会确实有点为难,如果江湖上传出去说有警察在这里盯梢,估计能吓走一半的顾客。更麻烦的是,就齐家兄弟长成那样,要找个合适的岗位还真是不容易。谈了快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有点意思,那个带齐家兄弟去看监控的小弟慌慌张张冲进来办公室,低头向大块头耳语。

  “你娘可好,我不是让你看着他们吗?”,大块头一听就怒了,高声呵斥到。

  “他们说要去上厕所,谁知道……”,小弟辩解得毫无底气。

  “知道个屁,饭桶!这么点破事都办不好!”,骂完小弟,大块头转过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几个警察:“谁能去把你们带来的那两只猴子栓起来?”

  高琮来几个听这话头不对,赶紧都起身,一旁的张福瑞更是慌了神的样子。黄国志询问到,“出啥事了?”

  大块头白了一眼,伸手把那个小弟猛推一把,“妈的,还不快带路!”,可怜的小弟几乎是从房间里摔出去的,好不容易稳住重心,赶紧猫着腰下楼梯去了。高琮来几个跟在后面往包厢区走,张福瑞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还不时低声跟邓建埋怨,说自己再三交代要谨慎从事,现在竟然惹出事来,实在是太失礼太冒失云云。

  一群人疾步在迷宫似的包厢区走,不久就听到有高声对骂的声音。到了事发包厢的门口,吵闹声已经相当大了,但边上的房间仍然紧闭着,大概这里的顾客早习惯这类小风波吧。

  推开门,几个警察真有点哭笑不得,七八个服务员乱成一团,正竭力地分开两个对骂的人,一个是齐家的文仔,对阵的另一方是个上身□□、下身穿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文仔还好,只由一男一女两个服务拉着,扯着嗓子乱骂,各种方式问候对方老母,但并不是全力在挣扎。另一边就惨烈许多,如果不是三个大块头的男服务生满身是汗地连拉带拽,另有一个女服务生不停地从手里夺下酒瓶、骰盅等各色物品,场面早就失控。看那赤身男的样子,几乎跟疯了没什么区别,嘴里应该也是在骂着,只是声音虽大,却含混不清。挣扎中赤身男一脚踢中茶几,梆的一声巨响,紧跟着茶几上的空酒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滚得满地都是。

  那一脚,高琮来看得真切,结结实实踢在厚重的石质茶几台面上,搞不好脚骨头都要断,可是脚的主人楞是毫无知觉,依然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这种情况只能有一种解释,吸毒后的癫狂状态,八成是□□之类。看出这一点不止高琮来一个,他听见身边的大块头低声让刚才领路的小弟去拿约束带。

  高琮来目光稍微偏离了两个男主角,才看见房间最深的阴暗处还有另一个人忸怩地卷曲在沙发上,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也是男的,嘿嘿嘿,捅□□,我都看见了,捅□□。”,高琮来听声音扭头一看,只见武圣一脸猥琐的表情,装着跟身边的邓建耳语,其实声音颇大,分明是要让新来的人都听见。“男的干男的,刚才他……”,武圣还想再说,被边上的黄国志狠狠扇了脑袋。站前面的高琮来心里叫苦不迭,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还守个屁!这时大块头,转过头瞪着高琮来,两手微微摊开,意思是:这他妈算什么?!

  高琮来二话不说,用胳肢窝夹住文仔的脑袋就往走道里拖。走出房间没多远,文仔睁开挟持,张口对着高琮来就是一记口水,紧接着就是破口大骂:“干你老母,是你们请我来帮忙的,不替我教训他们就算了,还打我!干你祖宗十八代!”

  这下高琮来也火了,冲上去就要捶文仔。文仔看看对方真恼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边骂边往走道外面跑,大家只能跟着后面追。他那傻兄弟可倒好,一边跑着嘴里还喊着,“文仔打公安了!公安被打!跑啊!”,不能不说,几个警察的内心是崩溃的。

  眼看文仔已然跑出廊道,一头撞在一个男人身上。被撞的男人身材比文仔大了几个号,但冷不丁被撞个满怀,不由得蹬蹬蹬连退几步,要不是伸手揪住一颗倒霉的发财树,准定要摔倒在地。被撞的男人身材高大匀称,头发微微卷曲,一副银色金属框架的浅色墨镜,身着剪裁得非常合身的西装裤和短袖衬衫,腰间金色的“H”皮带扣特别抢眼,整个人看着帅气斯文——大约这就是嫖客范吧。男人站定之后正待发作,等看清撞自己的人后,不仅没发作,反而是盯着文仔露出疑惑的表情。就在大家抖擞精神准备迎接齐家兄弟捅的新篓子时,只听的武圣一声尖叫,“就是他!”。火光电石之间,在场的几个都领会到了武圣的意思。被撞的墨镜男转身就往夜总会出口狂奔而去,几个警察扔下齐家兄弟,跟着猛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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