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死自己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问穆禹，自己的灵魂摸起来是什么样的，那么穆禹绝对会呸他一脸，让他圆润的去医院看看精神科，别出来祸害人。
但现在，穆禹会很认真的回答他
“凉的。”
穆禹用力将手臂从炸穿的弹孔中伸了进去，死死扼住了对面的脖子，幸好这个“怪物”就站在玻璃前，刚好足够穆禹用上力气。
或许不是幸好。
而是这个怪物一直站在玻璃前，看着穆禹从决然到无助。
穆禹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的怪物，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你的一切，就像是观众看着舞台剧上的悲欢离合，肆意评价，感叹着剧本的优美，演技的精湛。
却从未想过舞台剧上的人，也是一样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感情。
血色的液体顺着穆禹的手臂，流淌在“怪物”的脖子上，像是一道道妖异的纹身，配合着淡漠的表情，居然有种血腥的美感。
但穆禹显然没有欣赏的念头。
手臂被破碎玻璃割裂的疼痛逐渐传来，穆禹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狰狞，不仅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窒息。
是的，明明自己的肺部还在努力供氧，心脏还在奋力的搏动着，拼尽全力让血液循坏。
但浓重的窒息感依旧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并随着穆禹手上力气的逐渐增大而不断加重。
头晕，眼花，强烈的呕吐感。
哪怕呼吸已经急促到了极点，但这种感觉丝毫没有消退，就好像，氧气在进入肺部后，通向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一个呼吸不进氧气的人，能坚持多长时间。
穆禹无力的倒退了一步，手臂微微松开，但仍然搭在怪物的喉部上。
平平无奇的空气在此刻显得格外甘美，穆禹大口的呼吸着，感觉自己从阎罗殿边缘转了一圈。
怪物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奇怪，明明按照墨晏的猜测，至少需要两个人盯着，怪物才会停止行动。
但这个怪物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攻击的欲望，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穆禹。
像是盯着一块鲜美的肉排，肥嫩多滋。
谁会在意一块肉排的反抗。
穆禹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心里升起一阵恐惧。
这个怪物和自己的联系好像远比想象的要深厚的多，明明自己掐住了祂的喉咙，自己却也会窒息。
而且…………
穆禹抬起一直扶着车身稳定位置的左手，在自己的喉部摸索了一下。
五道鲜红的指印浮现在上面，带着火辣辣的疼痛。
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该死！！！”
穆禹从车窗中收回了手臂，在玻璃上狠狠锤了一拳，留下一道血色的印记。
“该死！该死！该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刚刚还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还不如一枪毙了自己，来的干脆。
穆禹苦笑着，跌坐在地，长久的疲惫和绝望涌上心头。
应该说早就有过这种猜测了，毕竟在医院里，那个被当作掩饰扔出来的隔壁老兄，也是在怪物消失后才死去的吧。
但穆禹和墨晏都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个可能，从未提起。
穆禹抬起了头，依靠手臂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都已经走到终点了，故事的尽头，总要有个结尾。
穆禹苦笑着望向窗户，开始思索如何能够快速，高效，无痛的解决自己。
毕竟一个体面的死法，决定了警察什么时候能把你的死讯送给你的家人。
不是不想把怪物掐死，而是穆禹觉得自己并没这么大的毅力能掐死自己，只是刚刚接近昏迷，他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肌肉松弛了下来。
“啊！！头痛，我还是个独生子女，老爸老妈咋…………”
穆禹愣了一下，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那个怪物也正从救护车内的地上爬起，只是好像木棍般笨拙的四肢无法顺利的支撑祂站起来，而是像溺水的人一般，在救护车内不大的空间里扑腾。
但很快，在穆禹几乎凝滞的眼神里，那个怪物的四肢逐渐适应了一般，灵活的扭动着，几乎复刻了他刚刚的动作，用手支撑着，站了起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穆禹的错觉，怪物原本呆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光泽。
好像，更像一个人了一样。
穆禹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谔的表情。
那个怪物也有模有样的倒退了一步，零碎的物品被撞到在地，发出碰撞的声音。
然后，呆滞的五官逐渐移动，眉角上挑，嘴巴微微张开，面部的肌肉紧绷。
露出了一个同样惊谔的表情，虽然仍旧略显僵硬，但一模一样。
穆禹不再敢做出动作，虽然这个怪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但穆禹却感觉一股寒流从脊椎骨涌了上来。
仿佛比遇到先前那些机械而冷酷的怪物更加害怕。
穆禹尝试着挥动了下手臂。
那个怪物一改之前的笨拙，很快反应了过来，同样挥动手臂。
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活灵活现了一点。
如果说一开始，这个怪物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仿真的木偶，不似活物，现在仿佛已经有了人的表情，惟妙惟肖。
就好像，伴随着学习穆禹的动作，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在祂体内滋长。
就像是，灵魂一样。
穆禹死死盯着眼前的面容，不敢有丝毫动作，异样的恐惧在内心不停的生长。
他现在已经逐渐分不清自己在看怪物，还是在照一面镜子，眼前面孔的每一处都没有了一开始的陌生。
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一样。
这个怪物似乎通过模仿自己的动作和表情，把自己复刻了一遍，穆禹甚至怀疑自己再多做几个动作，这个怪物，就会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有着穆禹的外貌，穆禹的性格，穆禹的记忆的怪物。
那样的怪物，真的还能算得上是怪物吗，还是说，就是穆禹。
压抑下内心不断浮现的想法，穆禹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无论通过什么办法，至少，要解决掉这个怪物，或是…………解决掉自己。
是的，这个怪物的诡异远超先前所遇到的那些，如果让祂模仿成功，一个拥有着人类身份的怪物，躲藏在人群中的怪物，穆禹甚至想象不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至少不会是好的后果。
穆禹和眼前相同的瞳孔互相对视着，只看见了冷漠，无情的眼睛。
穆禹并不相信这种怪物会在替代自己的身份后会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如过让祂成功，第一个遭殃的估计就是自己的家人，最熟悉自己的人最有可能发现这个怪物和穆禹的不同。
只有消除掉他们，才会让这个身份，没有丝毫破绽。
穆禹深深呼了一口气。
是的，这个怪物正在飞速成长，而且诡异到几乎无解。
但是，祂成长的时候，就是祂最虚弱的时候，为了能够完美复刻穆禹，祂必须在救护车内模仿穆禹的一切动作！
穆禹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怪物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在想着什么，只是模仿着，呆愣愣的站着。
这个怪物，最不应该的，是对自己的家人产生威胁！
穆禹猛地以一个近乎跳跃的姿势向后退去，速度快的令怪物都停顿了几分。
但怪物很快反应了过来，以同样的姿势向后跳跃，穆禹的猜测并没有错误，祂的动作与之前相比近乎天壤之别，灵活的像个正常人一样。
然后在触碰到救护车的顶部后失衡的摔倒了下来，狠狠砸落氧气瓶上。
穆禹在车外发出了极为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腰部已经断了一样。
事实上在怪物砸倒在氧气瓶上时，穆禹的尾椎就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但穆禹的身体依旧随着惯性向后落去，狠狠砸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仅仅是穆禹此刻品尝的疼痛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是的，相比起撞击地面带来的挫伤，全身骨骼近乎被挤压碎裂成粉末的疼痛，已经让穆禹疼的发不出声音，只有气流不断的从微张的嘴部呼出。
穆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去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了，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他的视线里就已经漆黑一片。
“真疼啊…………”
穆禹的意识陷入黑暗前，忍不住想到。
停车场上，一辆救护车以一种近乎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击的姿势，狠狠撞翻了附近几辆救护车，最后碰撞在停车场结实的围墙上，带起大片尘土。
不用专业人士，哪怕一个普通人看见这辆车都只会默默的拨打殡仪馆的电话，实在是没必要浪费公共资源。
整个车身因为剧烈的撞击几乎成了一块扁平的铁片，大量残缺的部位散落一地。
令人惊异的是，车身最中间，一个人型的身影却依旧坚挺的保持着坠落在地的姿势。
祂，不，应该称呼为他，在不停抖动，似乎想要控制已经被挤压的残破的躯体。
仅存的一只眼睛，透过车身的裂缝，遥遥的望着那个倒在水泥地上的人。
不再是原本的呆滞，这只眼睛里充斥着疑惑，震惊，以及………………深深的缅怀。
是的，他最终还是成功了，他复制了穆禹的一切，有着穆禹的身体，穆禹的记忆，他不再是只能被穆禹看见的怪物，而是，活生生，存在于世间的穆禹。
但他还是失败了，这个一手成就了他的男人，同样在最后一刻毁了他。
怪物，不，应该称呼他为穆禹。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五彩斑斓，满是美好的世界。
这里真是美好啊，有着天空，大地，阳光，空气。
这些习以为常的事物在穆禹眼里仿佛宝石般熠熠生辉。
他在黑夜里呆了太久太久，从有意识起，眼前就是无边的黑暗，这样的日子，没有期盼，也没有绝望。
毕竟在他的眼里，世界本就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世界里有了光。
尽管穆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在睁开眼的第一刻起，他就深深嫉妒起另一个自己。
这样美好的世界，自己也好想认真看看啊。
穆禹的眼睛不再转动，只有最后一缕阳光，残留在瞳孔里，熠熠生辉。
身体几乎在瞬间化为了粉尘，伴随着风，吹落到那个同样残破，瘫倒在水泥地上的身影。
就像，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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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穆禹会很认真的回答他
“凉的。”
穆禹用力将手臂从炸穿的弹孔中伸了进去，死死扼住了对面的脖子，幸好这个“怪物”就站在玻璃前，刚好足够穆禹用上力气。
或许不是幸好。
而是这个怪物一直站在玻璃前，看着穆禹从决然到无助。
穆禹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的怪物，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你的一切，就像是观众看着舞台剧上的悲欢离合，肆意评价，感叹着剧本的优美，演技的精湛。
却从未想过舞台剧上的人，也是一样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感情。
血色的液体顺着穆禹的手臂，流淌在“怪物”的脖子上，像是一道道妖异的纹身，配合着淡漠的表情，居然有种血腥的美感。
但穆禹显然没有欣赏的念头。
手臂被破碎玻璃割裂的疼痛逐渐传来，穆禹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狰狞，不仅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窒息。
是的，明明自己的肺部还在努力供氧，心脏还在奋力的搏动着，拼尽全力让血液循坏。
但浓重的窒息感依旧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并随着穆禹手上力气的逐渐增大而不断加重。
头晕，眼花，强烈的呕吐感。
哪怕呼吸已经急促到了极点，但这种感觉丝毫没有消退，就好像，氧气在进入肺部后，通向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一个呼吸不进氧气的人，能坚持多长时间。
穆禹无力的倒退了一步，手臂微微松开，但仍然搭在怪物的喉部上。
平平无奇的空气在此刻显得格外甘美，穆禹大口的呼吸着，感觉自己从阎罗殿边缘转了一圈。
怪物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奇怪，明明按照墨晏的猜测，至少需要两个人盯着，怪物才会停止行动。
但这个怪物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攻击的欲望，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穆禹。
像是盯着一块鲜美的肉排，肥嫩多滋。
谁会在意一块肉排的反抗。
穆禹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心里升起一阵恐惧。
这个怪物和自己的联系好像远比想象的要深厚的多，明明自己掐住了祂的喉咙，自己却也会窒息。
而且…………
穆禹抬起一直扶着车身稳定位置的左手，在自己的喉部摸索了一下。
五道鲜红的指印浮现在上面，带着火辣辣的疼痛。
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该死！！！”
穆禹从车窗中收回了手臂，在玻璃上狠狠锤了一拳，留下一道血色的印记。
“该死！该死！该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刚刚还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还不如一枪毙了自己，来的干脆。
穆禹苦笑着，跌坐在地，长久的疲惫和绝望涌上心头。
应该说早就有过这种猜测了，毕竟在医院里，那个被当作掩饰扔出来的隔壁老兄，也是在怪物消失后才死去的吧。
但穆禹和墨晏都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个可能，从未提起。
穆禹抬起了头，依靠手臂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都已经走到终点了，故事的尽头，总要有个结尾。
穆禹苦笑着望向窗户，开始思索如何能够快速，高效，无痛的解决自己。
毕竟一个体面的死法，决定了警察什么时候能把你的死讯送给你的家人。
不是不想把怪物掐死，而是穆禹觉得自己并没这么大的毅力能掐死自己，只是刚刚接近昏迷，他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肌肉松弛了下来。
“啊！！头痛，我还是个独生子女，老爸老妈咋…………”
穆禹愣了一下，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那个怪物也正从救护车内的地上爬起，只是好像木棍般笨拙的四肢无法顺利的支撑祂站起来，而是像溺水的人一般，在救护车内不大的空间里扑腾。
但很快，在穆禹几乎凝滞的眼神里，那个怪物的四肢逐渐适应了一般，灵活的扭动着，几乎复刻了他刚刚的动作，用手支撑着，站了起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穆禹的错觉，怪物原本呆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光泽。
好像，更像一个人了一样。
穆禹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谔的表情。
那个怪物也有模有样的倒退了一步，零碎的物品被撞到在地，发出碰撞的声音。
然后，呆滞的五官逐渐移动，眉角上挑，嘴巴微微张开，面部的肌肉紧绷。
露出了一个同样惊谔的表情，虽然仍旧略显僵硬，但一模一样。
穆禹不再敢做出动作，虽然这个怪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但穆禹却感觉一股寒流从脊椎骨涌了上来。
仿佛比遇到先前那些机械而冷酷的怪物更加害怕。
穆禹尝试着挥动了下手臂。
那个怪物一改之前的笨拙，很快反应了过来，同样挥动手臂。
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活灵活现了一点。
如果说一开始，这个怪物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仿真的木偶，不似活物，现在仿佛已经有了人的表情，惟妙惟肖。
就好像，伴随着学习穆禹的动作，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在祂体内滋长。
就像是，灵魂一样。
穆禹死死盯着眼前的面容，不敢有丝毫动作，异样的恐惧在内心不停的生长。
他现在已经逐渐分不清自己在看怪物，还是在照一面镜子，眼前面孔的每一处都没有了一开始的陌生。
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一样。
这个怪物似乎通过模仿自己的动作和表情，把自己复刻了一遍，穆禹甚至怀疑自己再多做几个动作，这个怪物，就会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有着穆禹的外貌，穆禹的性格，穆禹的记忆的怪物。
那样的怪物，真的还能算得上是怪物吗，还是说，就是穆禹。
压抑下内心不断浮现的想法，穆禹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无论通过什么办法，至少，要解决掉这个怪物，或是…………解决掉自己。
是的，这个怪物的诡异远超先前所遇到的那些，如果让祂模仿成功，一个拥有着人类身份的怪物，躲藏在人群中的怪物，穆禹甚至想象不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至少不会是好的后果。
穆禹和眼前相同的瞳孔互相对视着，只看见了冷漠，无情的眼睛。
穆禹并不相信这种怪物会在替代自己的身份后会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如过让祂成功，第一个遭殃的估计就是自己的家人，最熟悉自己的人最有可能发现这个怪物和穆禹的不同。
只有消除掉他们，才会让这个身份，没有丝毫破绽。
穆禹深深呼了一口气。
是的，这个怪物正在飞速成长，而且诡异到几乎无解。
但是，祂成长的时候，就是祂最虚弱的时候，为了能够完美复刻穆禹，祂必须在救护车内模仿穆禹的一切动作！
穆禹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怪物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在想着什么，只是模仿着，呆愣愣的站着。
这个怪物，最不应该的，是对自己的家人产生威胁！
穆禹猛地以一个近乎跳跃的姿势向后退去，速度快的令怪物都停顿了几分。
但怪物很快反应了过来，以同样的姿势向后跳跃，穆禹的猜测并没有错误，祂的动作与之前相比近乎天壤之别，灵活的像个正常人一样。
然后在触碰到救护车的顶部后失衡的摔倒了下来，狠狠砸落氧气瓶上。
穆禹在车外发出了极为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腰部已经断了一样。
事实上在怪物砸倒在氧气瓶上时，穆禹的尾椎就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但穆禹的身体依旧随着惯性向后落去，狠狠砸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仅仅是穆禹此刻品尝的疼痛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是的，相比起撞击地面带来的挫伤，全身骨骼近乎被挤压碎裂成粉末的疼痛，已经让穆禹疼的发不出声音，只有气流不断的从微张的嘴部呼出。
穆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去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了，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他的视线里就已经漆黑一片。
“真疼啊…………”
穆禹的意识陷入黑暗前，忍不住想到。
停车场上，一辆救护车以一种近乎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击的姿势，狠狠撞翻了附近几辆救护车，最后碰撞在停车场结实的围墙上，带起大片尘土。
不用专业人士，哪怕一个普通人看见这辆车都只会默默的拨打殡仪馆的电话，实在是没必要浪费公共资源。
整个车身因为剧烈的撞击几乎成了一块扁平的铁片，大量残缺的部位散落一地。
令人惊异的是，车身最中间，一个人型的身影却依旧坚挺的保持着坠落在地的姿势。
祂，不，应该称呼为他，在不停抖动，似乎想要控制已经被挤压的残破的躯体。
仅存的一只眼睛，透过车身的裂缝，遥遥的望着那个倒在水泥地上的人。
不再是原本的呆滞，这只眼睛里充斥着疑惑，震惊，以及………………深深的缅怀。
是的，他最终还是成功了，他复制了穆禹的一切，有着穆禹的身体，穆禹的记忆，他不再是只能被穆禹看见的怪物，而是，活生生，存在于世间的穆禹。
但他还是失败了，这个一手成就了他的男人，同样在最后一刻毁了他。
怪物，不，应该称呼他为穆禹。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五彩斑斓，满是美好的世界。
这里真是美好啊，有着天空，大地，阳光，空气。
这些习以为常的事物在穆禹眼里仿佛宝石般熠熠生辉。
他在黑夜里呆了太久太久，从有意识起，眼前就是无边的黑暗，这样的日子，没有期盼，也没有绝望。
毕竟在他的眼里，世界本就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世界里有了光。
尽管穆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在睁开眼的第一刻起，他就深深嫉妒起另一个自己。
这样美好的世界，自己也好想认真看看啊。
穆禹的眼睛不再转动，只有最后一缕阳光，残留在瞳孔里，熠熠生辉。
身体几乎在瞬间化为了粉尘，伴随着风，吹落到那个同样残破，瘫倒在水泥地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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